第五十五章 大有鐘 大有劍

話說張三、李四和小墨子進入刑天地宮，三人順著一條土路來到一個村落，兩旁一排低矮的老舊平房，夾雜著幾間兩層樓閣。

張三見村內有許多商店，多是賣吃的，有熱騰騰的包子、饅頭、花卷，還有面攤，大鍋燒著滾燙的水，熱氣騰騰。挑擔賣餛飩湯和豆花的小販吆喝聲此起彼落，”來一碗又香又滑的姜汁豆花咧”、”雞油大餛飩，現包現煮”空氣中瀰漫著肉香、菜香。路上孩童追逐嬉戲，人來人往，頗為熱鬧，不少人親切的和他們打招呼，好像三人是街坊鄰居，相識已久似的。

在這喧鬧歡樂氛圍中，卻透著幾分陰森鬼氣。

李四低聲對張三和小墨子道，”你們看那些燈籠，好詭異，凡人怎會用這種東西?”

張三也留意到了，原來各攤檔和店鋪前都掛著白紙糊的燈籠，上面的字竟是用青色的墨水寫成。

小墨子點頭道，”白底青字，像是在辦喪事。”

張三道，”小聲點，別讓人聽見。”

小墨子白了他一眼道，”你覺得他們是人嗎?”

這時有一個中年大媽對三人笑喊道，”剛蒸好的包子，喜歡什麽餡的? 甜的鹹的都有。”

李四和小墨子雖然好吃，但古怪之事接二連三的發生，美食當前，卻也不敢亂碰。張三笑道，”大娘，我們兄弟才剛吃飽。改天再嘗吧。”

那大媽不以為意，笑著繼續招呼其他客人。

走了百來尺之後，三人來到一處小小的廣場，只見幾十個人圍著看耍把戲的，場中鑼鼓喧天，叫好聲不斷，氣氛甚是熱烈。

小墨子個頭不高，被人擋住，便擠到前頭，見場中有一名壯漢打著赤膊表演吞刀，正將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往嘴裏送。另有一人頭上頂著一口大鐘，兩手平伸，腳上還蹬著單輪車。

乍見此景，小墨子心中一動，”莫非是大有鐘和大有劍?” 回頭見張三、李四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場中二人，滿臉羨慕之色。

這時不知誰起哄道，”張三哥，別只是站在那兒，大夥都想看你大顯身手!” 又有人道，”是啊!讓我們飽飽眼福呀!” 接著齊聲喊道，”張三! 張三! 張三! 張三!”

原本正在頂鐘的那人忙將鐘取下，跑來將張三拉到場中。

只聽又有人笑喊道，”李四兄弟，一塊上啊!”眾人聽說便又推又拉，將李四送到張三身旁。

自從來到刑天世界，張三、李四法力和法寶盡失，有如凡人，只能任人擺布，還有膽子仍在，雖處變，但不驚。

李四大聲道，”你們如何知道我們的名字?”

村民不答，依舊鼓噪著要張三和李四露一手。

兩人從未試過雜耍，更何況吞劍頂鐘，心中七上八下，不知如何是好，卻想著這可能是刑天的考驗，說不定是得到寶物唯一的途徑，於是決定豁出一試。

李四見一旁的木架上擺了多把刀劍，有厚重的青銅劍、細長輕靈的柳葉劍，鑲滿珍珠寶石的匕首，大大小小、長長短短，總共有七、八把之多。忖度了半天，選了一把青銅古劍。小墨子差點沒昏倒，心中悲嘆，”那劍身有巴掌寬，要如何塞進嘴裏?”

張三則是在一堆石鐘裏挑了最小的一個。雖說最小，仍比他的頭大上好幾倍，其上文飾繁覆，美輪美奐，刻有日月星辰、山川大地、風雲雷電、花草蟲魚之象，一看便知非凡品。

“快啊，快啊!” 兩人才剛挑好，村民便連聲催促。

張三、李四看了小墨子一眼，壯著膽子慢慢的將劍和鐘舉起，四周倒是安靜了下來。

李四頭皮發麻，心想萬一吞劍後得不到寶物，豈不是白白送命? 躊躇了半響，硬是張大嘴巴，仰著頭，小心翼翼的將劍移向嘴邊，離嘴還有兩三寸，立馬抽了回去，人群爆出一陣失望嘆息 ”喔...”，李四看了看眾人，又舉劍往嘴裏送。

這次劍尖在舌上略停了停，只見他睜大雙眼，屏住呼吸，慢慢將劍往下移。

小墨子拳頭緊握，一顆心都快蹦出來了。突然聽到李四發出一聲悶哼，只見他將劍抽回，張口吐出一口鮮血，用手摸著脖子，狀甚痛苦。

圍觀的村民見李四吐血，剎時興奮不已，亂喊亂叫道，”再來，再來!”

李四那敢再試，臉色發白站著不動，劍尖猶在滴血。

另一邊，張三也不好受，石鐘極重，他使盡吃奶的力氣，雙手持鐘高舉過頭，腿紮馬步，一寸一寸的將鐘放在頭上。他雙臂抖的厲害，石鐘搖搖晃晃，那裏頂的住，卻是咬牙硬撐，兩手扶鐘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。

這時有人喊道，”你偷雞，把手拿開，把手拿開!”

小墨子聽了不爽，走到場中高聲道，”你們不要欺人太甚，要不自己試試!”

張三卻吼道，”別過來!” 下一刻，”砰”的一聲，石鐘跌到地上，張三頭皮被擦破一大片，血流滿面。

這時一名龍鍾老者拄著拐杖走出人群，對張三、李四道，”就這麽點出息，還想得寶!” 引來一陣哄笑。

張三、李四聽出老者語帶玄機，心情大受鼓舞，雙雙大吼道，”好! 再來!”

李四志在必得，抓起青銅劍，像吃糖葫蘆似的往嘴裏送，舌頭被割破一條口子，也不皺一下眉頭，直至整個劍身沒入口中才停止。

村民見李四豁出性命一搏，不禁拍手叫好，現場歡聲雷動。

場子的另一邊，張三大喝一聲，像吃了大力丸似的，雙手將石鐘拔地而起，輕輕放在頭上，然後將兩手松開，只用頭頂住石鐘，一步一步的繞著圈走。

小墨子看著張三、李四近似瘋狂的舉動，不禁為他們捏一把冷汗，心想兩人要寶不要命。

這念頭才剛起了一半，悲劇就發生了。只見青銅劍穿破李四的肚皮，劍尖外露，血如泉湧，腸子也掉出一截。他卻跪在地上，口中念念不忘的道，”我做到了!我做到了!”

張三慘叫一聲，腦漿爆散，整個人被石鐘壓在地上，眼看是活不成了。

小墨子見狀沖上前去，卻被人拉住。先前拄杖的那名老者對他道，”生死有命，怨不得人。你走吧。”

說完將他一推，再回首，小墨子發現人已不在廣場，而是身處在一條光潔的長長坑道裏，眼前有千百個大大小小的寶石，藍寶石、翡翠、鉆石、碧璽、紫水晶、黑瑪腦、貓眼石、珍珠，令人目不暇給，五光十色，照耀的全洞皆明。

他一心記掛著張三、李四，尚未從兩人慘死的震驚中恢覆過來，雖身在寶石堆中，卻完全不為所動，著急的找出路回到村裏。

就在他四下搜索之際，猛然被一團艷麗的紅光吸引，一時之間竟忘了找路，逕向發光之處走去。

原來光源來自一個放在角落裏的盒子。小墨子見那盒子通體由黑珍珠鑲成，只比拳頭略大，手工甚為精巧，盒中有一塊雀卵大小的紅寶石，光芒雖極為明亮，卻不刺眼，看在眼裏，一股暖流流遍全身，舒服已極，比吃了百年靈芝、黃精還要受用。

他愈看愈愛，便伸手把寶石拿了出來，沒想到寶石才剛離盒，洞中忽起震動，洞頂簌簌掉落大把塵土，撲了一身的灰，他卻全神貫註在紅寶石上頭，完全沒有留意到洞中的動靜。

細看那寶石，當中有一條金色的絲線，似乎有頭有眼，正緩緩游動，有如活物，再看卻又靜止不動。

小墨子腦中靈光一閃，”難道這就是莫師父所說的萬歲石?”

原來出發之前，莫一濤曾對他說要特別留意刑天三寶之一的萬歲石。此石乃天府奇珍，一人得之可享萬年之壽，作為藥引可解萬人瘟疫之災，修真之人更可用來抵禦天劫，妙用無窮，乃千年難遇之寶。

小墨子心忖，這塊紅寶石想必就是萬歲石了，只是為何刑天自己不用?

此時洞中又開始搖晃，且比先前強烈許多，洞頂掉落好些碎石，小墨子幾乎站立不穩。他這才意識到石洞有崩塌的危險，趕忙抓起紅寶石，邊跑邊找出路，匆忙中瞥見地上有一顆黑曜石，光澤暗淡，孤伶伶的躺在寶石堆中顯得異常突兀。他知這種黑色的石頭再平常不過，幾乎隨手可得，但在此處出現卻是大有玄機。

這時黑曜石中竟發出人語，說的是，”丟掉手上的石頭，拿我!拿我!”

小墨子嚇了一跳，不由得停了下來，腦筋飛快一轉，”莫非這才是萬歲石?”

他想起奶奶曾說過，愈是平凡不起眼的東西愈是珍貴。

他看了看手中的紅寶石，又把眼光移向黑曜石，一時之間猶豫不決，此時碎石愈落愈急，加上地震的厲害，坑洞隨時就要崩塌，情勢緊急，容不得他多想，於是揀起黑曜石，連同紅寶石一齊放入懷裏。

坑道狹窄，那亂石轟隆隆如暴雨般落下，才剛跑幾步，小墨子就被石塊淹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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